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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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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愿灵

1.

直到下火车的时候,瞿理还是没有想明白到底少了什么,而森渔在那之后不一会儿就因为疲惫变回了小黑猫。

瞿理看着怀中睡意沉沉的森渔,啼笑皆非。

这个小家伙,在给他出了一道难题之后就不负责任地睡着了,只有他在苦恼。

瞿理心中有些不平衡,坏心地挠了挠她的鼻尖,看她颇有些不舒服地在自己的手臂上蹭了蹭又安稳睡下的样子,瞿理不住地笑着。

“丁零丁零——”

手机铃声响起,应该是钟楚江为他们联系的旅店,看着怀中的黑猫不耐烦地蠕动,他连忙接了起来。

“你好,我是久九旅店的负责人,我叫安然,请问……”

在和旅店的负责人约好碰头的位置后,十分钟后他们终于会合。

安然在电话中就听出对方声音中的稚嫩,在接到瞿理后更是惊讶,但她仍然很客气,脸上一直保持着微笑:“我现在就带你们去旅店。”

“谢谢。”瞿理习惯性看了一眼对方的眼睛,确定了眼前这个女人无害之后坐上了她的车。

“你是来这边玩的吗?我们琼帛有很多国家级旅游景点呢。”瞿理看着驾驶座那个三十来岁的女人脸上发自内心自豪的笑容,也渐渐地放松下来。

“是的,听说这边风景好。”

安然是一个很健谈的人,不停地向瞿理介绍着琼帛。

夜幕降临,城市属于夜间的繁华紧跟着华灯初上在这夜城显山露水。

车窗外霓虹斑斓,喧嚣声不断传来,瞿理颤颤巍巍地伸手想要抓住那黑色皮毛上的光点,却在将要触及的那一瞬间,跃然至他的手背上,他翻过手来将手握住,那光斑却还是顽固地贴在他最显眼的皮肤上。

恍惚间,他想起在火车上的森渔,明明白白的内心全部盛进了那双澄澈的眼睛里。

“你爱我吗?”

这些都是很美好,却抓不住的东西。

他想说——我所经历的时间还有万物,他们都不像你这样,坦白到可怕,喜欢就要告诉他、想要就去争取,可能就是这样,我才不得不想将你珍而重之,但是,每当你眼含热切地看着我,我更加知道我不可以这么做。

瞿理其实比森渔更早地认识到他的感情,但是自从森渔拒绝独自出来寻找愿灵的时候,他知道事情不再是那么简单了。他的认知里森渔是一只把修炼成九尾猫当作毕生目标的,一心修炼已经成为她的任务,但是现在自己俨然已经成了她的牵绊,如若有一天,森渔得偿所愿,那么然后呢?瞿理不敢去想。

就在瞿理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时,旅店已经到了。

是一个很小的店面,一扇向内打开的门上挂着一张半人高的棉麻门帘,上面绘着一只逗球的黑猫,在经过的时候能摸到上面突起的细致花纹,瞥见门帘的右下角有一个飘逸的隶体九字。

瞿理的心中有一种怪异的感觉,不会这又是跟九尾猫有关吧?难道运气这么好?

掀开帘子之后,瞿理哑然地看着里面的景象,不大不小的院子里放置着一把藤椅,还有个木制的小圆桌,院子里摆满了红色花盆的绿植,木制的古典门窗上铺着整齐的青瓦,第二层最外沿是一道走廊用一扇参差不齐的栅栏围住,在暖黄色的灯光映衬下显得温馨无比。

“阿九——阿九?阿九出来啦……”

正在打量着院子的瞿理,被这个声音打断,就看见那边的走廊走出来一位穿着白褂子的老奶奶,正在四处张望,脸上有些许急切:“阿九啊……”

“妈,又在找阿九啊,”安然连忙上去将老人扶住。

小然啊,你回来啦,阿九又不见了。”

老人见到安然,脸上瞬间就展开了笑容,紧接着又想起了什么,转眼间就有些泪水涟涟,抓着救命稻草一般紧紧地抓住她。

“哎呀,妈,阿九在你房里呢,”安然好笑地掏出手帕笑着将老人脸上的泪水擦去,一边哄道,“我出去的时候把它关在你屋子里咯,不信你要小哲带你回去看看啊。”说着,安然朗声将前台那个隽秀的小伙子招来,搀着一直念叨着“好好好”的老人离开。

安然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重重地叹了口气,转过身来脸上又是一副笑盈盈的样子,但是眼眶好像也有些红红的痕迹:“见谅了,那是我的母亲,她有阿尔茨海默病,每一天都在找那只猫。”

“没关系。”

“你抱的这是什么品种的猫啊?”因为母亲的缘故,她也是见过不少猫了,但是像他怀中这样浑身墨黑的确实很少见。

“我也不清楚,这是一位长辈托我照顾的。”他有些抵触地用另一只手将臂弯中的森渔盖住。

看着瞿理神色淡淡的样子,安然有些悻悻地领着他向房间走去:“你别怪我多嘴啊,是因为我母亲她总是找猫,我们养了许多的猫,但好像都不是她要找的那一只……”

“这就是你的房间了。”房间里也十分简约,清一色都是木制家具,还有一些棉麻制的装饰品,“有任何的需要随时可以联系我们。”

怀中的森渔还在睡,瞿理小心地将森渔放在床上。

今天一天都是在奔波中度过的,多少都有些疲惫,洗漱后,瞿理躺在床上,侧身弓起身子看着安稳地缩成一团的森渔,嘴角不知不觉地勾起一抹笑容,脑海中浮现起认识森渔至今的点点滴滴,不由得感叹着命运的奇妙。

睡眠是一个漫无边际的黑色海洋,森渔在其中舒展四肢漂浮着,有一只干燥温暖的手掌在她的身上轻柔摩挲着,恍惚间,一种清爽的绿色植物气息悄然包裹在她的全身,那是瞿理的气息,有什么温软的东西在她的额角轻轻地碰了碰,紧接着悄然离开。

清晨的阳光透过玻璃窗洒进室内,温暖的感觉唤醒了一夜好眠的森渔,她睡眼惺忪地环视着周遭的环境,这不是那个熟悉的屋子,看着面前瞿理放大的脸忆起了昨天发生的事。

她感受着身体里明显充裕许多的愿灵,一种后知后觉的狂喜充斥着她的胸膛,没想到是真的。

森渔兴奋地在床上蹦跶着,最后直接趴在了还沉浸在睡眠中的瞿理身上,看着眼前那张安静的面孔,那颗不安躁动的心,前所未有地慢慢归于平静。

瞿理从睡梦中转醒的时候,感觉胸口像是被什么压住呼吸都不如往常顺畅,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就看见这一幕,森渔眼巴巴凑近来的脸,还有那圆溜溜的眼睛近在眼前。

“嗯?你今天不要睡吗?”瞿理脑袋还有一些木木的,声音中也有浓浓的鼻音。森渔忽然觉得他这样的嗓音十分性感。

瞿理托着森渔将她举在面前。

森渔迫切地想要和他分享自己的喜悦。

“你恢复了啊。”

瞿理将她明显比前几天活跃的状态看在眼里,心中也庆幸这一趟没来错:“有用就好,知道有用,接下来咱们找起来也有动力。”

——按这个速度,我不用多久就可以八尾了,到时候我可以把愿望给你!森渔还记得第一次见到瞿理的时候,瞿理是有缘人却没有许愿的事情。

“如果我不是有缘人呢?”瞿理心中有些动容,一向将八尾看得比什么都重要的森渔居然会说出这样的话。

——那也没关系啊,不就是要修炼久一点吗,我没在怕的,你放心吧。

“你不是很想九尾吗?”

——这么久了都没有九尾,哪能说来就来啊,还是给你许愿吧。

——喂,我可是难得主动给人圆愿呢!

“感动死了。”瞿理笑呵呵地揉着森渔的头,虽然表面上不显,但是他的心中确实是被森渔触动了。

瞿理走到洗手间打算洗漱,森渔站在他的身后端坐着,瞿理正要脱衣服的动作蓦地顿住,想起了昨天森渔的表白,当下就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但是森渔读不到他的想法,看着他一脸复杂地看着自己又不懂什么意思,偏着头奇怪地看着他。

瞿理尴尬地站在那儿,有些无奈地看着森渔,暗骂自己想太多,森渔是只猫,就算活了千百年有人形也是一只人形猫,连爱是什么都不知道的小家伙大约也是不懂这些。

“非礼勿视啊!”瞿理小声念叨着,心一横,算了,反正她也不懂,就当她是一只猫吧,于是便开始换衣服。

森渔并没有听清那句话,就看到瞿理的衣服已经被他扔在一旁,白净的胸膛、细瘦但是结实的腰……她顿时有些不知所措。瞿理始终有些不好意思,转身背对着森渔,森渔觉得脸上似乎要烧起来了。

“喵——”的一声,她跑到阳台上去。

瞿理闻声看过去,已经不见森渔的身影,心中又是好气又是好笑。

等他终于换好衣服,收拾好心情去阳台上找森渔的时候,却发现本该在阳台上的森渔,不见了!

像是所有的血液都倒灌进了大脑之中,一股寒气顺着瞿理的脊背慢慢地往上爬。

他连忙俯身趴在阳台上向下张望:“森渔?”

没有回应,转身铁青着一张脸向屋外走去……

“你有看到我的猫吗?”瞿理在院子里找遍了都没有发现森渔的踪迹,想起昨天的前台小哥,他忙不跌地找过去,瞿理激动地一掌拍在吧台上,发出巨大的声响,将吧台后正在打哈欠的小哲吓了一跳,“你看到我的猫没有?浑身是黑色的,我昨天晚上来的时候怀里抱着的那只!”

“你昨天来得那么晚谁知道你抱着的是什么啊!”小哲小声嘀咕着还是回答了瞿理的问题,“我一直在这里没有看到黑色的猫。”

“你可以去安奶奶那里看看,她也特别喜欢猫,说不定是她抱走了……”小哲看着他失望的样子,补充道。

“怎么了?”这时候,旅店的老板安然正好从外回来,看着吧台前神色各异的两人疑惑地问。

“安然姐,他的猫不见了。”小哲苦着脸说。

“你的猫不见了?”

“我就换了个衣服,猫就在阳台消失了。”森渔不可能会连招呼都不打就走的,难道是那些人跟到琼帛来了?

“你别急,我去我妈那里看看在不在,她啊,每天都在找猫,说不定是被她抱走了。”说着,安然将手中的东西放在吧台上,领着瞿理向另一边的院子里走去。

这个院子与瞿理他们住的院子并没有多大的不同,瞿理瞠目结舌地看着院子里那七八只猫,院子角落有一个红瓦砖砌的矮台,矮台边的竹藤椅上坐着一位老人,就是昨天瞿理见过的那个四处找猫的老人。

让瞿理惊喜的是,老人身前那个小木桌上蹲坐着一个黑色身影,森渔真的在这儿!

“小九啊,你来看我啦!”老人晃晃悠悠的声音轻轻地飘过来。

安然也看到了那只小黑猫,有些窘迫地走过去,埋怨道:“哎呀,妈,这不是小九!你怎么把它带过来了?”

“胡说!”老人忽然严肃起来,呵斥一声,“这就是小九!”

瞿理望着森渔,森渔也看着他,视线交汇,瞿理原本沸腾的怒气渐渐偃息下来。

从森渔的心声中得知,眼前的奶奶身上有愿灵的气息后,瞿理连忙走上前去拦住还要说些什么的安然:“没事没事,是我的猫喜欢安奶奶自己跑过来的。”

安然自然当瞿理说的是客套话,还要说些什么的时候,一旁的安奶奶望着小黑猫定定地喃喃:“我在梦里见过你啊,你可真漂亮啊,跟我家小然一样……”

一旁的安然在听见这句话的时候,动作陡然顿住,愣愣地站在原地。

“虽然那时候我没有亲眼见到你,但是,我记得你,多亏了你我才……”

那边的安奶奶还在絮絮叨叨地说着,这边的安然撇过脸走到一边,瞿理跟过去的时候却发现她早已经泪如雨下。

等到她终于平静下来,她肩头不断上下浮动深呼吸:“我知道很不好意思,但是我请求你让你的猫暂时留下,等我妈睡着了我就给你送过去,好吗?”

瞿理轻轻地点了点头。

安然见状终于笑了:“谢谢。”

“其实,我妈是因为我才变成这样的……”安然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很想找个人倾诉,那件事压在她的心上太久了,“她说的是我大学时候发生的事情,我父母是很朴实的,但是那时候的我却极其幼稚还有虚荣……”

瞿理安静地听着面前这个女人的忏悔,映衬着一边那个头发花白的老人不清楚的呓语,心中的苍凉冉冉而生。

有一只手,揪着瞿理的心脏,随着安然的叙述,那只手揪得更紧一点。

他只是有些难受。

那是一个没有狗血来渲染的故事,故事的每一个字节都氤氲着平淡,但就是这样一个故事,却让瞿理想起了自己。

安然是老来子,安母对她的期望很高,唯恐将来女儿没有好前途,过得像他们一样清贫。这是那个年代老一辈的通病,自认为对子女好其实不是安然想要的,安然被塞进了寄宿学校,渐渐地就与家人陌生起来,上了大学之后,来自各地的女孩都是花枝招展,渐渐地,安然也开始迷失自己。

安母已经老了,常年的操劳让本就不年轻的她看起来就像是安然的祖母一样,老得很难看,安然不让她去学校找自己,嫌丢人。

“当时,我的内心已经完全被那些光新亮丽的生活占据,每一天披着崭新的外壳就是我的全部,而物质匮乏让我觉得羞耻,一种是物质上的贫乏,另一种是心灵上的残疾,那时候我得了这种虚荣病。”

往事在回忆之中翻涌,现在已经近午时,强烈的阳光照在她的脸上,她的面容在金黄色的光线中显得沉静,她的面容早已经不再是少女模样,岁月使她沉淀,连同那份过去将近十年的回忆,完好无损地保存着,她一闭上眼就能回忆起当时的悔恨还有羞愧。

那一年的夏来得很早,燥热的席卷也比往年要迅猛,她永远忘不了那天,舍友们纷纷有事离开了学校,下课后她一个人回到宿舍的时候,看见累倒在冰冷地面的安母,那个简单直白表达爱意的母亲总是喜欢给她带一些家里做的一些零嘴,但往常都是放在楼下就走了,因为安然说过不希望她来找自己。

安然记得那一天,她哭得很厉害,对于安然来说,那些因为年轻而犯下的错,像是横空而至的一束荆棘,毫不留情地抽在了她心尖最柔软的地方。

而也正是因为年轻,那些伤口会显得特别狰狞。

“现在我才知道,那些所谓的虚荣,比不上我在父母面前原形毕露的羞愧。”

瞿理听见安然这么说着,声音中有轻微的颤抖。

听至此,瞿理的脑海之中忽然想起一句话:“如果你感觉岁月静好,一定是有人为你负重前行。”

2.

“每一个人来这个世上都是不会爱人的,每个人都在慢慢地体会这种难以理解的感情,有些人学得好,有些人用得差,他们不过是用得差的那种,而当时的我俨然就是没有学会的那种。”安然说到这里,苦笑了一下,“大学毕业以后,我放弃了保送国外留学的机会,因为那时候她已经不记得很多事情了,她宽容了我一辈子,现在轮到我了……”

安然说话的时候,望着不远处头发已经稀疏花白的安母,温柔了语气和神情。

安母坐在藤椅上像是在追忆什么,声音缓慢就像是节日祭酒时的咏叹,悠长绵远:“我听老一辈的人说,承过九尾猫恩惠的人啊,要替它们守住这份福赞,不然的话福气就会散的,他们有需要的时候就会沿着离开的路回来找,万一他们回来的时候看到你们没有替他们守住会失望的……”

说着,老人伸出枯瘦的手,有些吃力地摸向森渔。